文/任金政　龙文进

农业是安天下、稳民心的战略产业，是国民经济的根基。当前，我国正处于乡村全面振兴的初步阶段，应当按照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统筹推进农村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和党的建设，充分发挥乡村在保障农产品供给和粮食安全、保护生态环境、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等方面的特有功能。2025年中央一号文件首次提出“以科技创新引领先进生产要素集聚，因地制宜发展农业新质生产力”的重大部署，发展农业新质生产力不仅是农业自身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驱动乡村全面振兴的“新引擎”。

天府现代种业园。供图/天府现代种业园管委会

农业新质生产力的内涵与特征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质生产力是创新起主导作用，摆脱传统经济增长方式、生产力发展路径，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符合新发展理念的先进生产力质态。它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因此，新质生产力是以科技创新为主导、以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为引领、契合高质量发展要求、能够带来高品质社会生活的生产力。农业新质生产力是指以现代科技为支撑，以农业科技创新为核心，以农业生产方式变革为关键，以提高农业全要素生产率为目标，以促进农业高质量发展为导向，形成的具有新技术、新要素、新模式、新业态、新动能等特征的现代农业生产力。

农业新质生产力的“新”集中体现在技术、理念和模式三个维度的革新性突破。在技术层面，数字化、智能化、绿色化构成了现代农业的技术支撑体系。数字化技术通过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手段，实现农业生产全过程的数据驱动决策；智能化技术依托人工智能、机器人、自动控制等先进手段，推动农业生产向精准化、自动化方向跨越；绿色化技术则通过生物农药、有机肥料、生态循环等环境友好型技术，实现农业与生态的协同发展。在理念层面，创新驱动已成为农业发展的核心动力，从传统依赖资源要素投入转向依靠科技创新引领；融合发展强调农业与二三产业的深度融合，打破传统产业边界，释放乘数效应；可持续发展理念则确保了农业发展与生态环境的良性互动，实现生产、生态、生活的统一。在模式层面，产业链延伸推动农业从单一种植养殖向全产业链升级，实现产加销一体化布局；业态创新催生了休闲农业、创意农业、数字农业等新兴业态，拓展了农业的多元功能；组织创新则通过新型经营主体、农业产业化联合体等现代经营形式，重构了农业生产组织体系。这些创新突破与传统生产力形成鲜明对比，彰显出农业新质生产力的时代特征和发展优势。

农业新质生产力的“质”主要体现在生产效率、产品品质、经营效益和从业者素质四个方面的全面跃升。在生产效率方面，智能农机、精准作业、自动化设施等设备和技术的集成应用，显著提升了土地产出率和劳动生产率，农业生产方式实现根本性变革。在产品品质方面，依托品种创新、标准化生产、全程质量控制等科技手段，农产品品质实现显著提升，绿色、有机、特色农产品占比持续攀升，农产品品牌价值不断增长。在经营效益方面，通过发展农产品精深加工、休闲农业、农村电商等新业态，延伸产业链、提升价值链，农业经营效益实现质的飞跃。产业融合发展带动农产品附加值显著提高，打造了多元化的收益增长点。在从业者素质方面，通过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农业科技培训、创新创业辅导等系统性举措，培养了一大批懂技术、善经营、会管理的新型农业经营者，农业从业者的科技应用能力、经营管理水平显著增强。这些质的提升充分体现了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式增长特征，为乡村全面振兴提供了坚实支撑。

农业新质生产力对乡村全面振兴的重要意义

乡村生产功能的转型升级迫切需要农业新质生产力的引领与支撑。当前，我国农业发展已从追求数量增长转向质量提升的新阶段，农产品供给正在经历从满足温饱向营养健康、从标准化向个性化、从单一生产向多元复合的转变。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已难以适应新时代的要求，农业生产效率低、资源利用率不高、产品质量参差不齐等问题日益凸显。农业新质生产力通过科技创新、数字赋能和智能化改造，能够推动农业生产方式实现根本性变革，促进生产效率和产品品质的双提升。同时，新质生产力能够促进农业与二三产业深度融合，延伸产业链，提升价值链，培育新产业新业态，打造现代农业产业体系，为乡村产业振兴提供强大动力。

应对乡村生态功能的挑战亟须农业新质生产力牵引的绿色解决方案。长期以来，农业生产过度依赖资源要素投入，化肥农药过量使用、农业面源污染、土壤退化、水资源短缺等问题严重制约着乡村可持续发展。同时，生态产品供给不足、生态服务功能退化、生态价值实现机制缺失等问题也日益突出。农业新质生产力通过发展绿色农业技术、推广生态循环农业模式、建设智能化环境监测系统，能够实现农业生产与生态保护的协调发展。它不仅能够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减少农业污染，还能够增强生态系统修复能力，提升生态产品供给质量，建立生态价值实现机制，为乡村生态振兴提供科技支撑。

满足乡村生活功能的新期待离不开农业新质生产力的现代化支撑。随着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农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日益强烈，对收入增长、基础设施改善、公共服务提升等方面提出了更高要求。传统农业发展模式下，农民增收渠道单一，基础设施建设滞后，公共服务供给不足。农业新质生产力通过发展智慧农业、数字乡村建设、现代服务业培育等，能够创造更多就业机会和增收渠道，推动农村基础设施现代化建设，提升公共服务智能化水平；同时，通过培育新产业新业态，能够吸引年轻人返乡创业，增强乡村发展活力，为乡村生活品质提升注入新动能。

实现乡村文化功能的创新发展必须依托农业新质生产力的创新赋能。乡村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但面临着文化传承与创新的双重挑战，传统农耕文化面临失传风险、现代文化产业发展不足、文化价值挖掘不深等问题突出。农业新质生产力通过数字技术应用，能够创新文化传承方式，实现文化资源的数字化保护和智能化传播；通过发展文化创意农业、农业休闲旅游等新业态，能够推动农耕文化与现代元素融合创新，培育富有特色的乡村文化产业；同时，通过提升农民文化素质，增强文化自信，能够重塑乡村文化价值，为乡村文化振兴提供新动能。

推进乡村社会功能的现代化转型需要农业新质生产力的体系重构。当前，乡村治理面临组织体系不健全、治理方式粗放、服务供给不足等问题，城乡要素流动不畅、产业联动不够等制约着城乡融合发展。农业新质生产力通过构建新型农业经营体系，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创新利益联结机制，能够重塑乡村组织体系；通过发展智慧治理，推动治理方式创新，能有效提升治理能力现代化水平；通过促进城乡要素双向流动，深化产业融合发展，能够推动公共服务共建共享，加快城乡融合发展步伐，为乡村组织振兴提供制度保障和发展动力。

在高县粮油现代农业园区数字化育苗中心，工作人员正在查看秧苗培育情况。图/庄歌尔

加快形成农业新质生产力的重点举措

第一，聚焦农业科技原创性突破，构建创新驱动的现代农业科技支撑体系。要着力建设现代农业科技创新平台，整合高校、科研院所和企业创新资源，在生物育种、农业碳中和、土壤修复等重点领域开展原创性技术攻关。在生物育种方面，重点突破基因编辑、分子设计等关键技术，加快培育抗逆性强、品质优良的新品种；在农业碳中和方面，创新发展土壤碳汇提升技术，研发新型生物炭材料，推进农业减排固碳；在土壤修复方面，突破微生物修复等关键技术，研发生物降解菌剂，提升耕地质量。同时，要建立农业科技协同创新机制，设立科技成果转化基金，完善产学研深度融合机制，创新科技特派员服务模式，实施重大科技成果示范工程，促进科技成果转化应用。要优化农业科技创新政策环境，加大财政科技投入，完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构建有利于原创性技术突破的创新生态。通过强化原创性技术供给，为乡村产业振兴提供有力科技支撑，推动农业高质量发展。

第二，推进先进生产要素集成应用，打造智慧化现代农业生产体系。要以数字技术为引领，整合物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现代信息技术，构建智慧农业云平台。在生产端，布局农田物联网感知系统，实现农田环境实时监测和智能管控，推进精准化生产；在装备端，发展智能农机装备，建设农机作业监测调度系统，提升农业机械化智能化水平；在服务端，打造数字农服平台，为农户提供全程化服务。同时，要创新农产品质量安全追溯体系，运用区块链技术实现全程可追溯。要推进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数字化转型，培育智慧农业示范主体，带动小农户接入现代农业生产体系。要加强数字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完善农村信息网络，建设农业大数据中心，构建智慧农业标准体系。通过先进要素集成应用，推动农业生产方式变革，实现农业生产经营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

第三，促进农业功能跨界融合，培育农业新产业新业态。要突破传统农业的单一功能定位，推动农业与二三产业深度融合，拓展农业的多功能价值。在产业链延伸方面，重点发展农产品精深加工，推进农业生物制造，将农业废弃物转化为生物材料、功能性产品等高附加值产品；建设现代农业产业园，完善产业链配套设施，提升产业集群化水平。在业态创新方面，大力发展创意农业、体验农业，将现代科技与传统农业文化相结合，开发休闲观光、研学体验等新型业态；培育农业文创产业，发展数字文化农业，提升农业文化价值。在组织创新方面，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创新利益联结机制，带动小农户融入现代农业产业链；发展农业产业化联合体，构建紧密型利益共同体。同时，要强化金融支持，创新金融产品和服务模式，为农业新产业新业态发展提供资金保障。通过农业功能的跨界拓展，丰富乡村经济业态，拓宽农民增收渠道，推动乡村产业振兴。

此外，要重点关注利用现代科技前沿突破和政策引导支持来推动“未来食品”产业创新发展。未来食品充分利用合成生物学、脑科学、物联网、机器人、人工智能、3D打印、细胞培养、基因编辑、智能制造等颠覆性前沿技术，具有更健康、更安全、更营养、更美味、更高效、更可持续的特征。应制定“未来食品”产业发展中长期规划，明确发展目标和重点任务；完善财税、金融、土地等支持政策；优化行政审批服务，建立绿色通道。建立部门协同推进机制，加强政策统筹，通过加大公共投资增强技术研究，降低产品价格。在监管体系建设方面，完善法律法规体系，健全食品安全法配套制度，制定细胞肉、藻类等新型食品专项监管规定。建立健全标准认证体系，统一安全标准和产品认证体系。建立全程追溯体系，加强质量安全监管。在市场准入机制方面，建立分类管理和快速审批通道，制定科学合理的准入标准，推动国际标准互认。同时，要充分尊重中国传统饮食文化，平衡创新与规范的关系，为新技术、新产品预留发展空间，借鉴国际经验推动产业规范有序发展。［作者任金政系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继续教育学院院长；龙文进系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研究员、中国农业大学农产品市场研究中心研究员；本文系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一般项目（24LLGAC082）的阶段性成果］